卡佳

主号,目前绫枫。少说话,多码字。

【零凛】十四行诗(一)

不是连载,只是段子集,慎关


  跑动,跳跃,手指像舞台上的芭蕾舞者,在象牙白的琴键上滑过,留下一段消失不可追踪的轨迹。像塞尚的乡村,莫奈的睡莲,德彪西的音乐像一幅油画般展开,将他带到如梦境般轻盈色彩声音缓缓流动的法国午后。

  

  他突然停下来,音乐声戛然而止,音乐室外面的枝丫上站着一只鸟,在璀璨的阳光下,啾了一声然后飞走。一股没由来的悲伤像水汽蒙上眼睛。他俯身趴在钢琴上,小心地缓慢弯腰,皮肤因接触到冰凉的表面而颤抖,浑身漆黑的冰凉巨兽一开始用它的坚硬不近人情拒绝他的依靠,在他温吞的忍耐下巨兽放下戒备,表面被他焐热,被他驯服地像一只温顺的大猫。

  

  “凛月同学,我好像说过不能在音乐室睡觉。”门章臣老师的声音响起,他看了一眼凛月趴在钢琴上的身影,“特别是压在乐器上。这是对乐器的不尊重。”

  

  “老师,不好意思,但我真的很困啊。”凛月拖着调子说,“而且我这不是对乐器不尊重,相反,我是在和它亲密接触,培养感情呢。”

  

  一本正经胡扯的样子真的让门章臣挑剔不起来,怎么看都是一个在撒娇的孩子。“好吧,马上从钢琴上起来,回你的教室,现在还在上课时间,向老师道歉后说明原因,”他看回凛月抱怨的眼神,摇头拒绝了他无声的请求:“你的出勤率不是很理想,我想你应该不想再留一次级。”

  

  “虽然你的情况有所特殊,但要明白,”他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世界的运转是不会根据某个人而制定规则的。”

  

  又被老师说教一顿,凛月心里不爽,但还是起身,一件外套从身上滑落在地。门老师注意到了,眼光一闪,迎上了凛月略有尴尬的目光。“看来有另一个人知道你在这里。”凛月紧张地等待下一句话,老师罕见地抽动了嘴角,“原来还担心你会感冒,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凛月同学,看来关心你的人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呢。”

  

  门章臣老师走了之后,凛月在原地待了几秒,弯下腰把外套从地上捡起来。比他大一码的外套,衣领上没有任何名字。冒犯了。他将手伸入衣兜,一串钥匙,挂着塑胶小蝙蝠的钥匙扣。操,他将衣服甩手扔到地上,钥匙与琴凳相撞弄出巨响在教室里回荡。凛月悻悻捡回衣物,他忘了这里只有一个人,下意识装模作样,反应过激了。

  

  心中小声道了个歉,他想他能在哪里找到朔间零。直接把衣服扔在这里他也会找回来,也许是午后的阳光太过灿烂使凛月心中蒸腾起不属于自己的情感,或是德彪西恋爱般的旋律在脑海作祟,他想去找朔间零。把衣服还给他,凛月想,叫他以后别多管闲事。

  

  他来到轻音部,门锁着。试探性地从钥匙串中试了几把,果然开了。房里空无一人,窗帘的缝隙中灰尘在透过的缝隙中漂浮,沉浸着颓废衰败的场景,角落的棺材盖开着,里面没有人。傻了,钥匙在自己这,朔间零怎么进得来。凛月在猜想零会去的地方和守株待兔中选择后者。

  

  他沿地逛了一圈,除了几个脏兮兮的坐垫外没看到什么寝具。目光放在角落压迫感十足的棺材。好吧。朔间凛月能躺着的时候绝不站着。

  

  躺进棺材,里面宽阔的能再塞下一个抱枕,此时却显得有些空荡。一阵扑鼻的气味袭来,与凛月的相似却比他浓烈,像猛地吸进一口空气清新剂。

  

  棺材很不舒服,没有毯子,凛月有些冷。虽然体格庞大,仍如火车卧铺般伸不开手脚。勉勉强强躺下,当气味变缓和后,他放开屏住的呼吸,丝滑香甜的气味游丝如鼻腔。凛月无法描述那是种什么样的味道,总之他的床上、被子上也有相似的气味,像是洗衣精又不全尽。家里的人味道都不一样,他识别出父亲母亲,但没注意过零。原来他的味道与自己如此相近。体内的纳喀索斯因子开始活跃,天生就对与自己相近的事物抱有好感。

  

  他在这安抚包围下滑入梦境,梦境中有希腊古风的池泽,是马奈草地上的午餐里的那片森林吗?一个人拉着他来到池边,一阵笑声被风吹来,那声音雌雄莫辩,有如女子般娇俏又如男子般爽朗,像是一个人在笑又好像一群人在笑,忽近忽远,朦胧不清。

  

  他因那无恶意的笑声羞红了脸,低头望去自己身上穿着希腊式的长袍,那力道拉着自己走到池边,笑声轰鸣般越来越大。他被鼓励地蹲下来,探腰俯身去看水面上的自己的倒影,被吓出一身冷汗:水面上倒影地竟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双与自己相似却更加暗蕴锋芒的脸,尾稍上翘的眼挑逗地向自己送眼波,那是张朔间零的脸。

  

  他被吓醒了,醒来看见梦中的朔间零就在自己面前,差点又晕过去。凛月躺在内衬上喘着气,胸口被大石压着,心脏毫无章法地搏动。阳光什么时候变了位置,直照在自己面上。做噩梦了。凛月瞥了眼守在棺材边的零。“你怎么进来的。”他哑着嗓子说。

  

  零突然向他伸手,凛月正想厌恶地躲开,那只手绕过自己伸向棺材内侧,从仿佛是一体的地方拉出一个冒着冷气的冰柜,里面排满了番茄果汁。零摸出一支矿泉水给他:“这里没备碳酸饮料,不过吾辈想醒来之后还是喝点没这么甜腻的东西吧。”

  

  “你懂什么。”凛月嘴硬回了一句,拧开盖子迫不及待往粘稠干涸的口腔中注水。

  “下课了吗?”

  “放学了。”零挑眉,“今天不是社团日,汝想在这里待多久都行。”

  “谁想待在这里,狭小又恶心。”凛月心里一提又一松,对方没有深究自己为什么躺在他的床上。

  “兄长。”

  “嗯?”

  “衣服拿走。”

  “吾辈看到了,谢谢凛月帮我拿回来……”

  “少说废话。”凛月把后半句“少多管闲事”吞回肚里,换了句:“放学陪我到音像店。”

  “哦哦,凛月难得地邀请吾辈一起回家,今天是什么天赐的日子吗oioioi……”零接下来讲得话凛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夏日的枝桠投下来的影子在窗台前晃荡。漫长的夏天总是令人心情浮躁,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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