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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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凛】十四行诗(二)

是短文集,不是连载,慎关


1.


  凛月瞥见一张海报,上面是一幅画,稀疏的蓝勾勒出灰蒙的天,一条灿烂过头的花间小路像阳光一样从纸张右上方斜向左插下,缤纷浓烈的油彩是扑鼻而来的松节油和地中海夏天的味道。


  持续两周的画展,凛月眯着眼看底下的小字。浓郁色彩只在他的脑子里扑扇一下翅膀就飞走了。他一般不在周末出门。还约了真绪呢,赶快走吧。他催促自己。


  关于画展的记忆他只有小时候,朔间零乐此不疲地带他走过一个又一个展馆,绘画只是模糊的印象,唯一到现在还尖锐清晰的记忆是打颤发酸的两条腿和出去后向朔间零发了一顿好大的脾气。好像还哭了吧?好像没有。凛月摇摇头,他不愿回忆起童年。


  “凛月,G型笔和D型笔到底有什么区别啊?”真绪在隔壁的货架朝他喊道,凛月才发现自己正对着一墙马利发呆。“我妹现在整天喊要做漫画家,她生日我打算送一套画笔给她。唉,原来这么多种类的吗?好费钱啊。”


  “这个你最好去问一下你的上司哦。”凛月抱着手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是说莲巳学长吗?我好像听说过他原本想当职业漫画家的传言——原来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真……真看不出来。”真绪选好几支色笔,又拿上一盒水彩,凛月跟着他往收银台走去。


  会画画的小孩,真好。


2.


  凛月有时会忘记自己也会画画。像十九世纪足不出户的淑女们,家里曾请过美术老师教他绘画。他一开始还觉得有趣,直到朔间零加入他们的课堂。


  他转身离开时故意碰掉自己的画板,地上不用想也知道沾上了未干的水彩。管它什么样呢,凛月已经不想再理那副未完成的画作,就算给他十天八天,可能也不如零一个小时画得好。


  当他回来时。地面已经收拾干净,自己那副花了脸的画被扶起来靠在画架上,垃圾桶里多了几团沾过颜料的纸巾,零已经消失不见,连同他的画作。插着笔刷的水桶安静蹲踞在一旁,畏惧地看着椅子上放着的色盘,盘里调着夏叶的青绿。


  凛月把水桶和调色盘往水槽里一扔,把水龙头拧到最大,看原本缤丽的颜色扭曲混合成一片脏,灰溜溜地从下水道流走。


  从此他不再去画室,那蒙了尘的画具他没动过,零也没动过。凛月知道不久之后零开始玩音乐。


  真是可惜,如果那时候零继续画下去,估计现在也能成为一名小有名气的画家,然后开个展了吧。


3.


  佛罗伦萨的乌菲兹美术馆很大,让凛月想起童年逛画展的不快经历。好在这次有Knights的其他成员陪伴,他们在演唱会间的小憩,游览这座被缪斯宠幸的城市。


  和苦皱着脸的圣母像对视几眼,圣母对他如同百年来络绎不绝的观光客一样,提不起精神低头看着怀中的圣子。身边濑名泉扯着就地就要大作弥撒曲的月永雷欧,五个人磕磕绊绊从一个展馆走到另一个展馆。


  朱樱司继续兴致高昂地准备往一堆圣母圣子像里扎。要不就说吸血鬼会在圣母的光辉下燃烧吧。凛月找了个借口先走一步,寻找出口时来到一间小型展览馆。美术馆会将空余的展馆租借给机构或个人,此时正展出的是一幅幅模仿印象派的人物风景画。


  出口就在前方,凛月不可避免要经过这一展馆。一幅画拖着他的步伐匆匆,是夏天意大利的乡间,橄榄树点缀在山岗,每一片叶子都闪耀着七月的鎏金,葡萄园隐约出没在坡间,远处有零星农家。


  色彩、气味遵着时间流淌,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未完成的画,嫩绿的新叶,摇曳在画布上的光斑,另一人的嬉戏声,某个关于遥远的日本夏季的记忆开始鲜活。郁闷一时涌上心头,凛月想快步离开这里,却又舍不得美好的境象。


  一句意大利语在耳畔炸开,一个金发壮年男子抱着手臂,橄榄色的皮肤上是一片纹身,瞪着一双真挚无瑕的蓝眼睛看着凛月。


  “你喜欢这幅画吗?”见凛月没反应,他又用英语重复一遍,这次是纯正的美音。


  “喜……喜欢。”凛月磕巴地说,他对自己的口语没自信,只见那人愣了一下,爽朗地开怀大笑,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一个熟悉的身影飘到男子身边,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Andrew,不要这样欺负小孩子。”标准流利的英语,听不出半点日语口音。


  “Rei,他是个成年人了,怎么看也有十六七岁了吧,放在我们国家可以考驾照了。”其实我已经十九了,凛月虽然说不准,但听还是能明白。他看了眼朔间零:“你怎么会在这里?”


  零无辜地望回去:“Andrew是这些画的作者,吾辈作为他的朋友,顺道来捧个场。”


  “你的朋友还真是满天下。”凛月没滋没味地抛出自句话。画家惊讶地看着两人熟稔地交谈:“原来你们是兄弟吗?”他马上猜出两人关系,“我说怎么会这么巧,两个样貌相似的人,一进来立马被同一幅画吸引住,原来是心灵感应吗?”


  凛月面色稍怒。零听完,试图无奈地微笑了一下。


  艺术家对这种微妙的气氛超乎常人地敏锐,虽听不懂,但当下就抓着凛月叽里咕噜解释起来:“你盯着那副画的神情吸引了我,很抱歉唐突地打扰你。”他向凛月伸出宽大厚实的手:“零是我的朋友,他总能带给我灵感。”那双湛蓝的眼睛真挚地望进他,“你也一样。”


  凛月瞟了眼零,在他鼓励的眼神下小心接触向他伸来的手,对方有力地摇了下:“你身上有很大的潜能,”画家笑着说,“我能看见。”


  当晚凛月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零拉出来散步,说是兄弟间许久未见的叙旧。他们走到一条河边上。


  “汝要照顾好自己,还是尽量减少在太阳底下活动。”零慢着步伐在河堤上信步,看地砖上两人的影子被拉长又立马压扁。


  凛月此时已经懒得与零争论对方的过度关心,转而将意力放在身旁河涌的水面上,虽说城市的灯光污染了纯净的星光,但星点暖黄橘意灯火倒影在平静水面,难说没有几分梵高的星空。


  “Reflects——”“ ——dans L'eau*。”凛月脱口而出,零顺着他的话说完。凛月睁大了眼惊讶地看着零:“你怎么知道……",话说到一半,他已经知道答案了,翻来覆去在心底好不是滋味。


  朔间零悄悄挽上他的手,他假装不知道。




*Reflects dans L'eau:翻译为《水中倒影》,阿希尔-克劳德·德彪西于1905年所作钢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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